我最初的想法是,作为创造者,画家试图通过绘画的渠道与他人达成思想、精神方面的沟通,用画家自己的解释就是借助视觉向人们讲述故事。但是,尽管它阐述了某种方式的绘画艺术,却遭到了所有真正的艺术家的强烈质疑,例如:艾米姨妈客厅墙壁上的精致却令人伤感的圣诞增刊画,有一只猫陪伴正在祈祷的小女孩等此类甜蜜而虚幻的故事;或者虔诚的老人圣伯纳德从雪中挖出一个少女的奇闻。这种表述经常容易引起人们对绘画错误的猜解。
正因为如此,即便能正确说明不同艺术家的个性特征,我仍决定摒弃这种易引发误解的表述。艺术家们习惯于以自身独有的方式将其所见所闻表达给其他人。宛如一处风景,或者朴实,或者突兀嶙峋,它带给画家的感触会被后者如实地描绘下来。它,是什么并不重要,画室中的美丽与丑陋只是相对而言,只要它能够触动画家的灵感,促使他拾起画笔或排刷就足够了,余下的问题则是评论家或观赏者需要考虑的事情。对于画家来说,绘画创作一旦完成,其工作即宣告结束。
音乐家会通过旋律将其感触传达给人们。
诗人会通过诗句将其感触传达给人们。
而一位画家,则需要运用最能突显其独特天赋的载体--色彩和线条。这就是画家为什么绘画这一问题的最终答案。绘画创作是他们感触传达的需求。也正是这种所谓的需求得以孕育出精湛的艺术。
如果人们能稍加关注这些简单的事实,就会发现它是一条奇妙的线索,将绘画艺术与个体的神奇体验对接起来。
我们在欣赏一幅画作时,应该先问问自己:画家想传达给我什么?然后,再结合画家所处的时代,脱离自我与现实的立场去观赏和思考。因为不难想象,1938年、1438年和公元前638年之间会存在着巨大的差别。人们可以尝试着以画家的视角去观察他所处的世界,判断他和他的作品是否是真实的……如果答案是肯定的,你可以不喜欢他,但至少要尊重他。这个世界人口众多,人们的品位差别甚大,但是每个人都希望从他人那里获得更多的尊敬。艺术更是如此,尊敬常常会引发长期、深远的影响,虽然我们无法搞清将来会有怎样的影响,但是记录真实生活的点滴感悟,有时往往却成为略显沉闷的博物馆增添充满无限魅力的艺术瑰宝。
简要回顾一下艺术的发端,能更有益于大家理解我的真正意图。
让我们看一看那些现存于世的最古老的绘画吧!近些年的大量复制,让今天的人们几乎在任何地方都能轻易看到它们。虽然其确切的创作时间多已无法考证,但据我推测,应该在冰川时期后的某一时间。那时,随着天气转暖,欧洲的雪线逐步北移,欧洲南部已经成为适宜人类居住的乐土。
度过冰川时期的人类仍然处于其发展阶段的原始状态。
所谓的建筑师们鲜能肩负构建整幢房屋的重任,勉强只能称作制作个人饰品的艺术从业者。少数以游牧为主的部族只能在空旷的田野中临时安置他们的住所。而在法国南部和西班牙北部的山区,穿岩透壁的冰河消融后,在山石岩壁中形成了山洞,居住在这里的人类就相对幸运得多。当他们安置妥当,将日常起居纳入正轨后,少数部落成员就开始试图通过岩壁上的绘画来表达他们的愿望与想法。
今天,对于我们这些连真正的野生动物都难得一见的现代人来说,那些远古绘画十分奇妙,我们很难理解其中的奇妙之处,或许是因为我们本身的错误。野生动物是远古人类生活中不可忽视的一部分,它们既是时刻威胁人类生存的敌人,也是其食物与骨制工具的重要来源。因此,远古人对野生动物的熟悉程度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想象。
一万年前的野生动物被大量绘制在远古的壁画中,那些石器时代的远古人类,我们心中的野人,用这些绘画告诉我们,他们才是具有敏锐观察力与超群绘画才能的、最优秀的绘画大师。远古人类如何练就这般本领我们难以了解,但他们留下的画作却应该引起我们足够的重视。
没有人能给出洞穴艺术衰落的具体时间,但当它再次出现在我们面前时,却是完全不同于寒冷荒野的画面,它将我们带入了温暖、肥沃的尼罗河流域。
远古人类的生活以狩猎为主,他们在充满危险的荒野中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敏锐的观察力是他们维系安全和狩猎成功与否的关键。与此相反,埃及人与居住在幼发拉底河和底格里斯河流域的人们一样,如同任劳任怨的农夫,他们在尼罗河冲积平原上出生、耕种、繁衍、死亡,轮回相继,宛若深埋在沙漠中的木乃伊一样千古不朽。
古埃及人生活在一个我们今天称之为极权主义的国度,几乎没有什么个人、个性可言。他们的建筑除了茅草屋以外,风格极其相似。同一类型的寺庙、国王或王后的坟墓,相似的纪念碑,这些量产的官方艺术就是古埃及人所谓的艺术。但是,古埃及的雕刻家、画家向人们展示的人或动物创作中,同样有着原始人所具有的敏锐的艺术洞察力。一切历史印迹都表明,古埃及的艺术家能熟练表达他们想要表达的主题。在具体研究其绘画作品时,人们不难发现古埃及人对透视技巧的欠缺完全不影响人们对其作品的欣赏。中国与日本的绘画作品同样也欠缺西方成熟的透视画法,但它们仍能让人回味无穷。
从细节上看,古埃及艺术有着大量区别于现代人的观察、处理方式,古埃及、古巴比伦和亚洲西部地区的艺术家们还不曾掌握描绘人类面部表情的技法。但是显然他们都曾试图努力过,借助人体的动作描绘与肢体语言细节来弥补这种缺陷,让即使是几千年后的我们仍能清晰地感受到他们想要表达的惊恐、喜悦和忧虑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