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估摸“死人的箱子”跟船长搁在楼上房间里的大箱子,应该是一回事。在我的噩梦里,“死人的箱子”同“独腿儿水手”搅和在了一起。船长的水手谣,我们早就听惯了,谁都不会特别在意,当然,除了利维塞大夫,他还是头一回听到。我发觉大夫挺反感这首歌,因为他恼怒地抬头看了看,然后又继续跟老花匠泰勒聊风湿病的新疗法。这时,船长越唱越带劲,终于,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这动作的含义我们都懂—住嘴!大伙儿即刻都不吭声了,除了利维塞大夫,他的话音清晰而平和,每说一两句话就麻利地抽上一口烟。船长瞪了大夫一会儿,又一巴掌拍下去,目光越来越刻毒,最后,船长的嘴里迸出一句低沉而恶毒的诅咒:“住嘴!该死的!”
“你指的是我吗?先生!”大夫问。恶棍船长又迸出一句诅咒。大夫说:“我只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如果你再这么贪杯,世上很快就会少一个混蛋。”
老家伙气得火冒三丈。他一跃而起,抽出他的水手折刀,打开后摊在手掌上掂了掂,威胁着说要把大夫钉在墙上。
大夫一动不动,还是侧面对着船长,他的话音跟刚才一样清晰平和,为了让屋里所有人都能听得清楚,他提高了些声音,十分镇静坚定地说:“如果你不马上把刀收回口袋里,我以我的名誉担保,下一个被法庭送上绞刑架的就是你!”
接着,船长跟大夫两个人就对视着较量上了,船长很快败下阵来,他收起刀,像条挨了打的狗一样,嘟嘟囔囔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听着,先生,”大夫继续说,“我的辖区居然出了你这号人物!你最好放老实点儿,你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我的眼睛。我不光是个大夫,还是个治安官;只要有一丝一毫关于你的怨言传到我耳朵里,就算是今晚这种撒野的举动,我也会叫你好看!我会逮住你,把你赶走!你自己瞧着办!”
很快,大夫的马到了,他便骑马离去了。那天晚上,船长总算消停了。而且,后来好些个晚上,他也都没再惹过事儿。